童年养育环境与成年中期精神病理的关联：瑞典收养对照研究揭示干预新方向

《Molecular Psychiatry》：Association between the childhood rearing environment and general and specific psychopathology factors in middle adulthood: a Swedish National High-Risk Home-Reared versus Adopted-Away Sibling Comparison Study

为探究丰富的童年养育环境对精神疾病风险的影响是源于一般精神病理因素还是特定因素，研究人员开展了瑞典高危家庭亲生与收养兄弟姐妹对比研究。结果显示，收养兄弟姐妹在一般和特定外化精神病理因素得分更低，表明养育环境对高危个体精神健康有重要影响。

　　在精神健康研究领域，长久以来存在着一个令人困惑的谜题：不良的童年养育环境与个体成年后的精神疾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复杂联系？过往大量观察性研究发现，那些成长于劣势养育环境，比如父母患有精神疾病、社会经济地位较低家庭的孩子，成年后面临精神疾病、犯罪行为甚至自杀等不良后果的风险显著升高。随机对照试验（RCTs）虽然证实了部分关联的因果性，但研究往往聚焦于少数特定精神疾病结果，而精神疾病共病现象普遍存在，这使得我们难以确定改善养育环境带来的效果，究竟是作用于所有精神疾病的共同因素，还是仅针对部分精神疾病的特定因素，即这种效果是否具有跨诊断性（transdiagnostic）。

为了揭开这个谜题，来自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Karolinska Institutet）等机构的研究人员展开了一项别具一格的研究。他们以瑞典全国范围内的登记数据为依托，精心筛选出 881 个全同胞家庭。这些家庭具有特殊的 “风险标签”：至少一位亲生父母存在精神疾病诊断、自杀或犯罪记录，并且家庭中至少有一个孩子被收养，同时至少有一个孩子由亲生父母抚养长大。研究人员将被收养孩子与亲生父母抚养的孩子进行对比，其中被收养孩子所处的养育环境成为 “暴露” 因素，而研究的结果则聚焦于一个基于 9 种情况（7 种精神疾病诊断、自杀、犯罪）构建的潜在双因子模型，该模型可区分出一般精神病理因素以及特定的外化、内化和精神病性因素。

此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运用了多种关键技术方法。他们借助瑞典多个国家级登记处，如总人口登记册、多代登记册等，通过独特的个人识别号码进行数据链接，构建起基于人群的队列研究样本。在统计分析方面，采用边际逻辑内外模型（marginal logistic between-within model）分析童年养育条件与 9 种观察结果的关联；构建潜在双因子模型时，先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EFA），再通过 Direct Schmid-Leiman（DSL）旋转确定因子数量和类型；最后运用边际线性内外模型（marginal linear between-within model）评估养育环境与潜在双因子模型的关系。此外，还开展了四项敏感性分析以确保结果的可靠性。

研究结果呈现出令人瞩目的发现。在基本特征方面，收养父母相比亲生父母，受教育程度更高，失业率和社会福利领取率更低。从具体疾病风险来看，与亲生父母抚养的兄弟姐妹相比，被收养的兄弟姐妹患抑郁症（OR=0.58，95% CI：0.43，0.78）、焦虑症（OR=0.69，95% CI：0.52，0.92）、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OR=0.68，95% CI：0.47，0.99）、药物相关疾病（OR=0.53，95% CI：0.38，0.76）、犯罪（OR=0.57，95% CI：0.47，0.68）以及自杀（OR=0.69，95% CI：0.52，0.92）的风险显著降低。在潜在双因子模型分析中，被收养的兄弟姐妹在一般精神病理因素得分上比亲生父母抚养的兄弟姐妹低 0.27（95% CI：?0.36，?0.18）个标准差，在特定外化因素得分上低 0.26（95% CI：?0.38，?0.14）个标准差，不过在特定内化和精神病性因素方面，二者并无显著差异。敏感性分析的结果也进一步验证了这些发现的可靠性。

综合研究结果与讨论，这项研究意义非凡。它明确表明，尽管遗传因素在精神疾病共病中占据重要地位，但养育环境同样对高危个体患各类精神疾病的易感性有着系统性影响。这意味着早期对高危家庭进行干预，如改善父母心理健康状况、提升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等，有望降低孩子成年后患精神疾病共病的跨诊断易感性。从公共卫生政策角度来看，这一研究结果为制定更具针对性的干预措施提供了关键依据，让政策制定者更加关注养育环境对精神健康的深远影响，也为未来跨诊断干预方案的研发和推广注入了新的活力。研究成果发表在《Molecular Psychiatry》杂志上，为该领域的学术研究和临床实践开拓了新的方向，指引着后续更多深入研究的开展，以进一步明晰养育环境影响精神健康的具体机制，从而更有效地预防和干预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