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癌症免疫治疗的新时代：疫苗与微小 RNA（miRNAs）

《Cancer Immunology, Immunotherapy》：A new era of cancer immunotherapy: vaccines and miRNAs

这篇综述聚焦癌症免疫治疗新进展，详细探讨了癌症疫苗（如树突状细胞疫苗、mRNA 疫苗等）和微小 RNA（miRNAs）在癌症治疗中的作用。阐述了它们的作用机制、联合疗法效果，还分析了面临的挑战，为癌症免疫治疗研究提供了全面且前沿的参考。

　　### 癌症免疫治疗的新时代：疫苗与微小 RNA（miRNAs）
癌症，作为一类严重威胁人类健康的疾病，是由肿瘤细胞不受控制地生长、扩散引发的。其发病率在全球范围内呈上升趋势，像在印度，癌症病例数预计到 2035 年将大幅增加。癌症的发生受多种因素影响，包括接触致癌物、生活方式、年龄、性别、遗传，还有感染微生物，如乙肝 / 丙肝病毒（HBV/HCV）、幽门螺杆菌（H. pylori）、人乳头瘤病毒（HPV）等。传统的癌症治疗方法，如手术、化疗和放疗，虽有一定效果，但也存在诸多局限性，比如化疗药物会产生心脏毒性、肝毒性、神经毒性等不良反应。

免疫疗法的出现为癌症治疗带来了新的希望，它利用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来识别和消灭癌细胞。在免疫疗法中，癌症疫苗和微小 RNA（miRNAs）成为了研究的热点。

癌症中的免疫反应

癌症的发生、发展与免疫系统密切相关。肿瘤细胞会利用组织中的免疫细胞、内皮细胞、成纤维细胞和神经元来促进自身生长。像肿瘤相关中性粒细胞（TANs）、调节性 T 细胞（Tregs）、肿瘤相关巨噬细胞（TAMs）和髓源性抑制细胞（MDSC）等免疫细胞，在肿瘤生长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们通过趋化因子、细胞因子和效应分子相互作用，影响肿瘤的发展、细胞外基质的重塑和降解。

免疫系统与癌症的关系可分为三个阶段：最初，先天和适应性免疫细胞试图清除肿瘤细胞；接着进入平衡阶段，免疫系统虽无法完全清除肿瘤，但能控制其生长；最后，肿瘤细胞会逃脱免疫控制，进入临床可检测阶段。根据免疫细胞的浸润程度和激活水平，肿瘤在免疫学上可分为炎症性和非炎症性，免疫疗法对炎症性癌症通常更有效。

癌症免疫逃逸是癌症发生的重要特征，肿瘤细胞会通过复杂的机制在转录、翻译和翻译后水平调节免疫相关途径，抑制免疫系统。例如，DNA 甲基转移酶 1（DNMT1）、3A 和 3B 在癌症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们会影响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HC）I 类 / 肽的呈递，以及细胞毒性 T 细胞克隆的分化、产生、迁移、存活和增殖。不过，T 细胞在对抗肿瘤细胞中也发挥着关键作用，肿瘤相关抗原被抗原呈递细胞（APCs）捕获、处理后，会激活效应 T 细胞，T 细胞可以识别并杀死癌细胞。

作为癌症免疫治疗的疫苗

疫苗在癌症免疫治疗中具有重要作用，既可以预防癌症，也可以作为治疗手段。预防性癌症疫苗，如针对乙肝病毒（HBV）和人乳头瘤病毒（HPV）的疫苗，已被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能够有效预防相关癌症的发生。治疗性癌症疫苗则旨在激发免疫系统，启动细胞毒性 T 细胞来对抗恶性肿瘤和被感染的细胞。

细胞疫苗（肿瘤细胞疫苗或树突状细胞（DC）疫苗）

树突状细胞（DCs）是免疫系统中重要的抗原呈递细胞，起源于骨髓中的造血干细胞。在癌症状态下，DCs 的数量和功能会受到影响。DC 疫苗通过增强免疫系统对抗癌症的能力，在肿瘤治疗中展现出了潜力，它可以促进 T 细胞的启动，改变肿瘤微环境，从而引发全身性的宿主免疫反应，实现长期的抗肿瘤效果。例如，Spileucel-T 作为首个被 FDA 批准的治疗性癌症疫苗，由自体外周血单个核细胞（DCs）与粒细胞 - 巨噬细胞集落刺激因子（GM-CSF）融合而成，并负载前列腺酸性磷酸酶抗原，能够激活细胞毒性 T 淋巴细胞（CTLs）和辅助性 T 细胞。然而，DC 疫苗在临床应用中也面临一些挑战，如免疫抑制性肿瘤微环境会抑制免疫激活，影响疫苗效果；制造过程复杂且昂贵，难以大规模生产；免疫反应通常短暂，需要加强注射或联合治疗来维持疗效；肿瘤抗原的异质性使肿瘤细胞容易逃避免疫识别等。

蛋白质 / 肽疫苗

蛋白质 / 肽疫苗是一种免疫疗法，通过针对肿瘤抗原，刺激患者的免疫系统产生针对癌细胞的特异性反应。肽疫苗具有选择性针对肿瘤细胞、可能产生持久免疫记忆、易于生产和扩展规模、低毒性等优点。例如，基于 HPV16 mE6Δ/mE7/TBhsp70Δ 融合蛋白的疫苗在 C57BL/6 小鼠模型中，能够有效预防和治疗 HPV 相关癌症和转移。不过，肽疫苗也存在一些问题，如免疫原性低，需要佐剂或联合疗法来增强免疫反应；受人类白细胞抗原（HLA）限制，在人群中的疗效存在差异；半衰期短，需要重复给药；肿瘤细胞可能发生突变，导致抗原逃逸，降低疫苗疗效等。

核酸疫苗（DNA、RNA 或病毒载体）

核酸疫苗通过使用遗传物质（DNA、RNA 或病毒载体）引发免疫反应，在癌症治疗中具有潜在的应用价值。DNA 疫苗可以通过选择和优化抗原，以及与其他药物联合使用，来增强免疫反应和治疗效果。mRNA 疫苗则具有高效、特异性强、适应性好、开发快速且可扩展、生产成本低、安全性高等优点，如 TriMix 这种免疫刺激 mRNA 疫苗，在 III 或 IV 期黑色素瘤患者中引发了强烈的 CD8⁺ T 细胞反应。病毒载体疫苗，如痘苗病毒和禽痘病毒衍生的载体，也在临床前模型中显示出了安全性和抗肿瘤效率，正在进行临床试验评估。然而，核酸疫苗也面临一些挑战，如 DNA 疫苗转染效率低，mRNA 不稳定，需要复杂的递送系统；DNA 疫苗还存在基因组整合的风险，可能导致不必要的突变或自身免疫反应；对实体瘤的治疗效果较差，难以穿透免疫抑制性肿瘤微环境；生产和储存要求复杂，尤其是 RNA 疫苗需要极低的温度保存等。

癌症疫苗的联合疗法

联合疗法是将癌症疫苗与其他药物联合使用，以提高整体治疗效果。这种疗法旨在利用不同治疗方法的优势，增强肿瘤的消退、提高生存率、降低治疗耐药性。例如，吉西他滨与 CTLA - 4 抑制剂联合使用，可以引发强大的 CD4⁺和 CD8⁺ T 细胞介导的抗肿瘤免疫反应；放疗与 CTLA - 4 联合使用，相比单独放疗，能提高患者的生存率；VEGF 抗体与促进粒细胞 - 巨噬细胞集落刺激因子分泌的肿瘤疫苗联合使用，可以减少 CD4⁺ CTLs 的数量，提高疫苗效率；PD - L1 抑制剂与 PARP 抑制剂联合使用，可以恢复抗肿瘤免疫力，增强抗癌效果。此外，还有研究探索了纳米颗粒、激光消融、光动力疗法（PDT）等与癌症疫苗联合治疗的效果，这些联合疗法为癌症治疗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

其他有前景的免疫疗法

肿瘤浸润淋巴细胞（TIL）疗法

肿瘤浸润淋巴细胞（TIL）疗法是一种针对特定肿瘤的免疫疗法，通过从患者的肿瘤中提取 TILs，在实验室中大量增殖后再回输到患者体内，增强免疫系统对癌细胞的识别和清除能力。CD8⁺肿瘤浸润细胞在抗肿瘤免疫反应中起着关键作用。研究表明，阻断免疫检查点可以显著延缓肿瘤生长，增强 T 细胞的浸润和功能，提高 TIL 疗法的疗效。例如，在肾腺癌和黑色素瘤的免疫健全小鼠模型中，使用感染溶瘤腺病毒 dlE102 的间充质干细胞（MSCs）进行 TIL 疗法，能够显著减小肿瘤体积，增加 TILs 数量，并减少其 PD - 1⁺亚群，显示出显著的抗肿瘤活性。

TCR/CAR - T 细胞疗法

TCR - T 和 CAR - T 细胞疗法在癌症治疗中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尤其是在血液系统恶性肿瘤方面，但在应用于实体瘤时面临挑战，主要是由于免疫抑制性肿瘤微环境和缺乏肿瘤特异性抗原。TCR - T 细胞通过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HC）呈递识别细胞内和表面抗原，目标范围较广，但受 MHC 限制，需要患者特异性 HLA 匹配；CAR - T 细胞主要结合细胞外抗原，在抗原逃逸和肿瘤浸润方面存在困难。近年来，基因编辑技术，如 CRISPR/Cas9、TALENs 和锌指核酸酶（ZFNs）的发展，有助于提高 T 细胞的疗效，通过敲除内源性 TCRs、PD - 1 和 HLA 分子，降低移植物抗宿主病（GVHD）和免疫逃逸的风险。例如，临床研究显示，CRISPR/Cas9 介导的 TCR 敲除在抗 CD19 CAR - T 细胞治疗 B 细胞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B - ALL）中显示出了有前景的疗效和安全性。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CIs）是一类特殊的药物，通过抑制免疫系统细胞（包括 T 细胞和某些癌细胞）产生的检查点蛋白，如 PD - 1/PD - L1 和 CTLA - 4/B7 - 1/B7 - 2，来调节免疫反应，防止 T 细胞破坏肿瘤细胞。ICIs 可以阻断这些相互作用，使 T 细胞保持对癌细胞的活性。美国 FDA 已经批准了针对 CTLA - 4、PD - 1 和 PD - L1 的 ICIs，如伊匹木单抗（Ipilimumab）用于转移性黑色素瘤，还有多种抗 PD - L1 抗体被批准用于治疗多种癌症。研究还发现，抗 PD - 1 疗法与 PSMA 靶向放射性核素疗法联合使用，可以显著改善前列腺癌小鼠模型的疾病控制。

癌症中的微小 RNA（miRNAs）

微小 RNA（miRNAs）是一类参与转录后基因沉默的小非编码 RNA，通过翻译抑制或 mRNA 降解来控制基因表达。在癌症中，miRNAs 起着重要作用，可分为肿瘤抑制 miRNAs 和致癌 miRNAs（oncomiRs）。许多人类 miRNA 基因位于癌症中发生缺失、扩增、易位或位于脆弱位点的基因组区域，其转录在多种人类恶性肿瘤中失调，影响下游靶 mRNA 的产生，进而促进癌症的形成和扩散。例如，miR - 17 ~ 92 簇的诱导表达，即 oncomiR - 1，与 MYC 协同加速 B 细胞淋巴瘤小鼠模型中的肿瘤生长。

在癌症发展过程中，miRNAs 的表达会发生变化，且在肿瘤细胞和正常细胞之间存在差异。miRNA 表达谱有可能成为一种有用的非侵入性诊断工具，并且在肿瘤的发生、转移和耐药性方面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不过，目前 miRNAs 作为非侵入性生物标志物的准确性还需要在异质人群中进一步验证，其在人类试验中的疗效和安全性也需要更多研究。

致癌 miRNAs 和肿瘤抑制性 miRNAs

致癌 miRNAs（oncomirs）在癌症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促进作用，如 miR - 21、miR181a、miR - 632、miR - 221/222 等与肿瘤转移有关；miR - 155、miR - 375 等促进肿瘤细胞增殖；miR - 182、miR - 10b、miR - 373、miR - 520c 等对肿瘤细胞侵袭器官至关重要；miR - 9、miR - 27a 等参与血管生成。而肿瘤抑制性 miRNAs 则对癌症的发展起到抑制作用，如 let - 7 家族在早期膀胱癌中过表达，可以抑制 H - RAS 和 HMGA2 等癌基因的活性；miR - 145 在癌细胞中的表达通常低于正常组织；miR200 家族在实体瘤的侵袭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尽管在 miRNA 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但仍存在一些问题，如不同癌症亚型中致癌 miRNAs 和肿瘤抑制性 miRNAs 之间的复杂关系需要进一步探究；miR - 375 在不同癌症中的作用存在争议，需要更深入研究；基于 miRNA 的治疗干预在癌症治疗中的长期后果尚不清楚，需要进行广泛的临床前研究。

miR - 99a 的作用

miR - 99a 在多种人类恶性肿瘤中被确定为肿瘤抑制基因，在许多癌症组织中，miR - 99a 常发生缺失或表达水平降低。例如，在食管鳞状细胞癌组织中，miR - 99a 表达下调，且与患者总体生存率较差相关。转染 miR - 99a 过表达可以抑制食管癌细胞增殖并诱导凋亡，在宫颈癌中，miR - 99a 可以通过选择性抑制 IGF1R 的表达，抑制癌细胞的增殖和迁移。

在非小细胞肺癌（NSCLC）中，miR - 99a 也发挥着重要作用，过表达 miR - 99a 可以增强放疗敏感性，通过下调 AKT1 抑制细胞迁移和侵袭。不过，在乳腺癌中，miR - 99a 和 miR - 99b 作为 TGF - β 的下游靶点，会促进上皮 - 间质转化（EMT），增加细胞迁移和纤连蛋白表达，降低 E - cadherin 和 ZO - 1 的表达，这表明 miR - 99a 的作用具有上下文依赖性。在子宫内膜癌（EC）中，miR - 99a 在肿瘤组织中显著下调，与肿瘤的低分化和侵袭性相关，过表达 miR - 99a 可以抑制细胞增殖、诱导凋亡、抑制侵袭并抑制体内肿瘤生长，主要通过双重抑制 PI3K/AKT/mTOR 通路实现。

尽管对 miR - 99a 进行了大量研究，但仍存在一些未知之处，如它在不同癌症中的促癌和抑癌双重作用机制尚未完全明确；其调控 PI3K/AKT/mTOR 通路的具体机制也不清楚；作为生物标志物，其临床验证才刚刚开始，需要更多队列研究来确认其诊断和预后的可信度。

miR - 21 - 5p 的作用

miR - 21 - 5p 在多种癌症中经常上调，促进细胞存活、增殖和迁移，抑制细胞凋亡。例如，在黑色素瘤细胞系中，抑制 miR - 21 - 5p 可以减少细胞增殖，增强细胞凋亡，通过上调 PDCD4、PTEN 和 BTG2 的表达实现。此外，外泌体 miR - 21 - 5p 在癌症进展中也起着重要作用，如来自胃癌细胞的外泌体 miR - 21 - 5p 可以诱导腹膜间皮细胞发生间皮 - 间质转化（MMT），促进转移；在结直肠癌（CRC）中，外泌体 miR - 21 - 5p 可以促进血管生成和血管通透性。

研究还发现，穿心莲内酯（Andrographolide，Andro）这种天然化合物具有抗肿瘤特性，在转基因乳腺癌模型中，Andro 可以通过抑制 NF - κB 激活，下调 miR - 21 - 5p 表达，促进肿瘤抑制因子 PDCD4 的表达，从而抑制肿瘤生长和转移。不过，关于 miR - 21 - 5p 在癌症中的功能仍存在一些知识空白，如它对肿瘤免疫的调节作用尚未完全探索，在免疫逃逸和免疫反应中的作用存在担忧；作为液体活检生物标志物的潜力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其参与耐药性的具体机制也不清楚。

miR - 4728 的作用

miR - 4728 是最近在 ErbB2 基因的内含子中发现的一种肿瘤抑制性 miRNA，通过靶向 MST4 调节 MAPK 信号通路，在肿瘤学中具有作为预后生物标志物和治疗靶点的潜力。在 HER2 阳性的患者中，miR - 4728 表达水平升高与对靶向治疗的反应改善相关，但它在 HER2⁺乳腺癌中具有双重作用，既可以通过下调 NOXA 表达导致对 HER2 抑制剂的耐药，也可以通过抑制 MAPK 通路发挥肿瘤抑制作用。例如，miR - 4728 - 5p 变体可以通过靶向 EBP1 促进乳腺癌细胞的增殖和迁移，同时它也能通过抑制 MAPK 通路，其在乳腺癌肿瘤中的下调与患者预后不良相关。

尽管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 miR - 4728 在 HER2⁺癌症中的作用，但仍有许多研究工作需要开展，如进一步探索其致癌和肿瘤抑制的双重活性；评估靶向 miR - 4728 在 HER2⁺乳腺癌中的长期后果；确定它是否能作为所有癌症类型的通用预后标志物等。

miR - 17 - 5p、miR - 20a 和 miR - 106a 的作用

miR - 17 - 5p 可能作为监测癌症发展和进展的新型肿瘤标志物，与多种肿瘤类型相关，在胃癌（GC）中，它可以直接靶向 RUNX3，促进细胞增殖和侵袭；在鼻咽癌（NPC）中，通过下调 p21 促进肿瘤进展。miR - 20a 在调节乳腺癌血管生成方面具有潜在作用，在结直肠癌（CRC）组织、血清和血浆中表达升高，有可能作为 CRC 的生物标志物和诊断指标。miR - 106a 与肿瘤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在非小细胞肺癌（NSCLC）中，过表达 miR - 106a 会通过抑制 PTEN 促进肿瘤的侵袭性。

然而，对于这些 miRNAs 在肿瘤发生中的具体作用仍存在一些知识空白，如 miR - 17 - 5p 在多种癌症中促进肿瘤发生的分子途径尚不明确；miR - 20a 在不同肿瘤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