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甲酸通过逆转免疫耗竭增强鼻咽癌中 γδ T 细胞的细胞毒性：开拓肿瘤免疫治疗新方向

《Cell Communication and Signaling》：Retinoic acid enhances γδ T cell cytotoxicity in nasopharyngeal carcinoma by reversing immune exhaustion

为探究维甲酸（RA）及维甲酸受体（RAR）信号通路能否调节鼻咽癌（NPC）中 γδ T 细胞免疫耗竭以增强抗肿瘤免疫，研究人员收集 NPC 患者外周血样本等开展研究。结果显示 RA 可逆转 γδ T 细胞免疫耗竭，提升免疫治疗效果，为肿瘤免疫治疗提供新靶点。

　　在人体的免疫系统中，免疫细胞就像一支精锐的部队，时刻守护着身体的健康，抵御肿瘤细胞的侵袭。然而，在鼻咽癌（Nasopharyngeal Carcinoma，NPC）这场 “战争” 中，免疫细胞却常常陷入困境。鼻咽癌是东南亚和中国南方地区高发的肿瘤，尽管多数患者对放疗敏感，但仍有部分患者会出现远处转移和肿瘤复发。其中一个关键原因是患者的免疫细胞发生了 “疲惫”，也就是免疫耗竭（immune exhaustion），导致 T 细胞在肿瘤微环境（Tumor Microenvironment，TME）中的抗肿瘤免疫功能受损。

γδ T 细胞，尤其是 Vγ9Vδ2（Vδ2）T 细胞亚群，作为免疫系统中的 “特种兵”，能够独立于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MHC）直接识别并裂解肿瘤细胞，在抗肿瘤免疫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持续暴露于肿瘤抗原却没有得到适当激活，会让这些 “特种兵” 也陷入 “疲惫” 状态，限制了它们在肿瘤免疫治疗中的应用。

维生素 A 的主要活性代谢产物维甲酸（Retinoic Acid，RA），在 T 细胞亚群的分化和抗肿瘤免疫中有着重要作用。但此前，人们对其在缓解 γδ T 细胞免疫耗竭、促进抗肿瘤免疫方面的研究还相对较少。为了探索其中的奥秘，来自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等机构的研究人员开展了一系列研究，相关成果发表在《Cell Communication and Signaling》杂志上。

研究人员为了深入探究这一问题，采用了多种关键技术方法。他们收集了 NPC 患者和年龄匹配的健康供体的外周血样本，通过密度梯度离心法分离出外周血单个核细胞（Peripheral Blood Mononuclear Cells，PBMCs）。运用流式细胞术（Flow Cytometry）分析 T 细胞表面和细胞内的标记物，以此来评估免疫耗竭和共刺激标记物。利用免疫印迹法（Immunoblotting）检测相关蛋白的表达水平。构建了肿瘤模型，包括 B16-F0 荷瘤模型和 C666-1 肿瘤模型，在动物水平研究 RA/RAR 信号通路的作用。

在研究结果部分，首先发现 NPC 患者循环 T 细胞上免疫耗竭标记物高表达。研究人员招募了 65 例 NPC 患者和 40 例健康供体，通过流式细胞术分析发现，NPC 患者循环中 CD3?CD8?和 CD28?CD8? T 细胞的百分比显著降低，而 Tim-3?CD8?、Tim-3?CD4?、TIGIT?CD8? T 细胞的比例增加。同时，循环中 Vδ2?CD3?和 CD28?Vδ1? T 细胞的百分比显著降低，而 PD-1?Vδ2?、Tim-3?Vδ2?、TIGIT?Vδ2?、PD-1?Vδ1?、Tim-3?Vδ1?和 TIGIT?Vδ1? T 细胞的水平显著升高。进一步分析还发现，EBV 感染与 NPC 患者循环 T 细胞上免疫耗竭标记物水平增加有关。这表明 NPC 患者中先天样循环 γδ T 细胞的数量和质量都有所下降。

其次，研究发现低维甲酸水平与 NPC 患者高 Tim-3 表达相关。通过酶联免疫吸附测定（ELISA）检测血清中 RA 水平，发现 NPC 患者（II-IV 期）血清中生物活性形式的 RA 水平显著低于健康供体，且随着疾病进展 RA 水平降低。同时，NPC 患者血清 RA 水平与循环 Vδ2?和 CD8? T 细胞表面 Tim-3 水平呈负相关。这意味着 RA 缺乏与 NPC 患者 Vδ2?和 CD8? T 细胞上 Tim-3 水平升高有关。

然后，RA/RAR 信号通路通过降低 Tim-3 表达缓解 γδ T 细胞免疫耗竭。对健康供体的 Vδ2 T 细胞进行转录组分析，发现 RA 降低了 Tim-3（HAVCR2）水平，同时增加了共刺激分子 CD28 的表达。进一步研究表明，RA 处理 24 小时显著抑制了 T 细胞中 Tim-3 的表达，且 RA 促进了 RARα 的核转位。使用 RAR 抑制剂（RARi）处理后，RA 对 Tim-3 的抑制作用被逆转。这揭示了 RA/RAR 信号通路抑制 Vδ2 T 细胞中 Tim-3 表达的机制。

再者，RAR 抑制剂减弱 RA 介导的 NF-κB 激活并降低 Vδ2 T 细胞中抗肿瘤相关细胞因子的表达。RNA 测序和 KEGG 通路分析显示，RA 处理后，TNF 和 T 细胞受体信号通路显著激活，RA/RAR 介导了 Vδ2 T 细胞中 NF-κB 的激活。通过流式细胞术分析发现，RA 显著促进了 Vδ2 T 细胞中 IFN-γ 和 TNF-α 的水平，而 RARi 处理则逆转了这一作用。这表明 RA/RAR 信号通路介导 NF-κB 激活并增强人类细胞毒性 T 细胞中抗肿瘤相关细胞因子的表达。

之后，RA 通过 γδ T 细胞增强抗肿瘤免疫。在小鼠模型中，抑制 RAR 信号减弱了 RA 的抗肿瘤作用，耗尽 γδ T 细胞则加剧了肿瘤生长并削弱了 RA 介导的抗肿瘤免疫。RA 治疗显著提高了荷瘤小鼠的生存率，且这一作用依赖于 RAR 信号和 γδ T 细胞。进一步研究发现，RA/RAR 信号促进了体内 γδ T 细胞的抗肿瘤免疫，抑制了肿瘤浸润 γδ T 细胞上的耗竭标记物 PD-1 和 Tim-3，增加了 IFN-γ 和 TNF-α 在肿瘤浸润 γδ T 细胞中的百分比。这说明 RA 在体内缓解了免疫耗竭并增强了 γδ T 细胞的抗肿瘤活性。

最后，RA 通过抑制 Tim-3 表达提高人 NPC 中 Vδ2 T 细胞介导的免疫治疗疗效。在 C666-1 鼻咽癌小鼠模型中，RA 或 αTIM-3 抗体处理降低了 Vδ2 T 细胞上 Tim-3 的水平，提高了 Vδ2 T 细胞的抗肿瘤免疫反应。联合 Vδ2 T 细胞与 RA 或 αTIM-3 治疗比单独治疗导致更明显的肿瘤消退和提高小鼠生存率。使用 CRISPR-Cas9 技术敲除 RARα 后，RA 补充不能有效缓解 Vδ2 T 细胞免疫耗竭或增强抗肿瘤免疫反应。这表明 RA 或 αTIM-3 可提高鼻咽癌荷瘤小鼠中 γδ T 细胞的治疗效果。

在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研究人员指出 T 细胞耗竭是肿瘤免疫逃逸的关键因素，免疫检查点阻断疗法在逆转 T 细胞耗竭方面存在挑战。本研究表明 RA 通过 RAR 信号减轻 γδ T 细胞耗竭，从而改善抗肿瘤反应。虽然此前有研究揭示了 RA 在肿瘤免疫中的一些作用，但对于 RA 及其受体调节免疫耗竭的具体机制以及增强 γδ T 细胞介导的治疗效果的潜力仍有待深入探索。本研究为癌症患者的抗肿瘤治疗提供了新的思路，RA 和 RAR 靶向疗法有望成为一种安全、经济有效的治疗方法，为改善癌症患者的预后带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