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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ience热点|采访俄罗斯人重复贺建奎疯狂实验的内幕
【字体: 大 中 小 】 时间:2019年06月17日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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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0日,俄罗斯分子生物学家Denis Rebrikov表示计划开展基因编辑婴儿实验,并公开了他将跨越“红线”的研究计划。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违背国际科学共识(即在国际伦理框架就环境和安全措施达成一致之前禁止此类实验)而一意孤行?
去年中国的研究人员贺建奎引发了国际上要求加强对制造可遗传的DNA变化的人类胚胎研究监督的浪潮。一些著名科学家甚至呼吁暂停“生殖系编辑”。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委员会正在讨论如何创建负责任地将“生殖系编辑”转化为“临床实践”等棘手问题的框架。
Rebrikov在Kulakov国家产科医学研究中心妇产科和围产期部门工作,他目前还未得到俄罗斯的批准。在接受采访时他说:“我们不能用纸上谈兵的方式阻止科学进步。”他希望利用基因组编辑CRISPR修改人类胚胎CCR5基因,使它们对HIV感染具有高度抵抗力。
Rebrikov的实验室位于一家繁忙的体外受精(IVF)诊所。他并不打算重复贺建奎的实验,他认为贺的实验设计有缺陷。贺建奎选择的IVF志愿者是仅父亲感染了HIV,这本身对体外受精婴儿没有太大风险,只要在将精子注入卵子之前洗掉病毒即可。贺建奎说,他希望对这些孩子进行“基因免疫”,以防止她们将来感染HIV,这样她们就不会受到其父亲所面对的耻辱和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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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Rebrikov则希望选择已感染HIV且对抗逆转录病毒治疗反应较弱的妇女志愿者。去年,他还发表了一篇论文简要地介绍了利用CRISPR和Cas9酶对不能存活的人类胚胎的CCR5进行修饰的临床前研究。
6月12日《Science》杂志公开了Rebrikov接受ScienceInsider采访的谈话记录,其中谈到了有争议的CCR5靶点以及他的实验前景:
问:在你的论文中,你引用了两项对抗逆转录病毒药物(ARVs)无反应的孕妇、HIV感染女性的研究。但这两项研究都是关于次优药物的老研究,而且女性在怀孕期间才开始治疗导致效果并不理想。请问还有什么其他证据表明怀孕的、受感染的妇女不能通过所有ARVs,并将病毒传染给婴儿?
答:在HIV病毒阳性妇女中,大约每3-4万人中就有一人对ARVs没有反应。她们就像多药耐药的病人。我们使用不同的治疗方法,而她们血液中的HIV仍维持在相对较高水平。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些想怀孕的年轻女性的垂直传播风险很高,这就是我们的目标群体。
问:俄罗斯约有100万感染者,你所指的是这个国家的30位女性?
答:是的。
问:其中只有一部分人想怀孕。更重要的是,新的ARVs已经稳步引进,新整合酶抑制剂几乎没有证据报道有耐药性,鉴于此,理由是什么?
答:CCR5编辑只是一个概念证明。如果我找不到对ARV治疗没有反应、感染HIV并且想怀孕的女患者,那么我会寻找其他父母双方都携带纯合子突变的病例,例如侏儒症、耳聋或失明。总之,我们需要在临床实践中着手使用CRISPR胚胎编辑的模型。我认为,也许需要50个或100个这样的案例,然后我们就可以尝试更广泛地使用它。例如,我们知道,有些家庭出生的所有婴儿都有很高的癌症风险。现在,基因编辑刚刚开始,它还很危险,而且未被证明,所以我们不能使用。但在不久的将来,我想我们可以对这些父母说,“你想对你的孩子的基因组做改变以降低他们患癌症的风险吗?”不仅是癌症,还有其他疾病,如阿尔兹海默症、帕金森症等等。
问:但是,回到HIV感染,即使母亲没有接受治疗,新生儿的感染率也只有15%左右,剖宫产会进一步降低风险,你也可以给新生儿注射液体的ARV来降低风险。另一方面,CRISPR也许会在错误的位置改变人类基因组,导致危险的脱靶突变。一些研究表明,残缺的CCR5会使人们更容易感染其他病毒,例如西尼罗河热,甚至缩短寿命。你如何平衡这个风险与收益?
答:我们的实验主要是建立一个没有脱靶的基因组编辑系统。如果我们能令人信服地证明基因组中没有意外脱靶,这个系统就可以被用于不同类型的基因编辑。可能我们的系统是独特的,也许只在俄罗斯才有效。我不知道。至于为了预防HIV传播而减少寿命或面临其他疾病风险是否值得?这是一个哲学问题,没人知道确切答案,这取决于很多因素。
问:另一个风险是,在植入胚胎之前,你只能测试一小部分经过编辑的细胞(胚胎有可能是嵌合体,不同细胞携带不同突变),这样就存在无法检测的靶外编辑。
答:是的,主要问题是嵌合体。因为我只能从囊胚的250个细胞中取出5到7个细胞。所以,风险始终是有的,哪怕这五个细胞是完美的,其他200多个细胞也许会出现问题。
问:在《Nature》杂志发表的文章中(Russian biologist plans more CRISPR-edited babies),你说你可以在几个月到几年内获得批准。请问俄罗斯的审批流程是如何运作的?有关生殖系编辑的法律法规是什么?
答:获得政府批准不是最大的问题,也不是瓶颈。对我来说,瓶颈是找到正确的临床模型。如果我能找到好的理由,我就可以得到监管机构的批准。
问:假设,你找到了对所有ARVs都没有反应的HIV感染女性,并且她想怀孕和愿意这样做,审批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答:可能几个月吧。
问:你和监管机构讨论过吗?
答:我们刚刚开始讨论,他们说如果这是一个好的临床病例,我们可以进一步讨论。
问:在美国和其他许多国家,实际上有法律禁止生殖系编辑,俄罗斯有这样的法律吗?
答:据我所知,我们对此类实验没有直接限制。但俄罗斯通常同意国际规则。我知道在欧洲大多数国际禁止将编辑过的胚胎植入女性,在俄罗斯法律中,我们没有这样的描述。
问:所以你可能会面临国际法禁止你做你想做的事?
答:我不是律师,所以我无法回答。
问:两个国际委员会正在讨论如何推进生殖系编辑,我们也知道贺建奎事件的反应。如果俄罗斯步其后尘,这些国际因素会起到一些作用吗?
答:我认为在世界范围内限制所有实验是不现实的。比如你可以尝试在某些区域限制它们,但如果研究人员想做可以去太平洋岛屿。我们不能止步于书笔,就像我们说,我们不能做核物理研究,因为它能制造核武器,但很多科学家仍然会这样做。许多研究小组都会尝试用胚胎进行实验,以将其移植入女性子宫,也许我们的研究小组并不会这样做,但我们仍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看到其他小组的成果。这对地球人类来说可能是个问题,但我们不能阻止这一进程。
问:你的诊所是一家什么样的机构?
答:我们是俄罗斯最大的妇产科中心之一,每年大约接收10000例体外受精。
问:你怎么看待贺建奎所面对的严酷反应?
答:这是人类和所有生命系统的正常反应,任何生命系统,可能包括鸟类,群体90%是非常保守的,剩下的5%可能是改革论者。我们只要等一段时间,用非常好的临床病例来证明这种应用技术是强大、可靠和安全的。
问:你觉得贺受到的待遇太严酷了吗?
答:俄罗斯有句话叫“胜者为王”,只要你成功了,你就是对的。所以,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双胞胎女孩一切都好,那么在一些年后,他将被再次视为一个好的研究员。
问:当你第一次知道他做了什么后,你的反应是什么?
答:值得肯定。实际上,我不想成为第一个人。我想在实践中转化这项技术,他的实验使之更接近实践。
问:如果你步其后尘,你也会受到强烈批评吗?
答:在俄罗斯,我没想那么多。在国际上?在得到伦理委员会和监管者批准之前,我不想前进,我认为,我的实践步骤不会像他那样疯狂。
问:你的故事在《Nature》上发表以来,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政府官员打电话给你说:“别说了,别说这个了?”
答:没有。我觉得现在的俄罗斯是做这种实验的好国家,它在政治上不是很自由,但在科学上却非常自由。
问:如果生殖系编辑不是为了治疗疾病,而是为了提高跑步速度、智商甚至瞳色的话,你怎么看?
答:这是下一步的事情,20-30年之后我们再谈。但是现在,我反对。2040年,我会支持它。我并不反对这个想法本身。而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想让他们的孩子通过“神的眷顾”拥有所有这些东西,而不通过“科学”,他们要么是傻子,要么是违心的骗子。
原文检索:Russian geneticist answers challenges to his plan to make gene-edited babies
(生物通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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