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讨厌转基因还是不愿付专利 孟山都智斗侵权者

　　全球反对转基因农作物，其背后的缘由是什么？是讨厌这种食物，还是不愿诚实地向孟山都支付专利？

        如果格兰特（Hugh Grant）不是位实用主义者，他早就倒台了。作为2000年以来孟山都（Monsanto）第三位首席执行官，格兰特避开了与怒火冲天的公众对抗。他们曾让他的前任们麻烦不断，并使这家位于圣路易（St. Louis）的农产品巨头陷入深深的危机。与此同时，格兰特还得悄悄推广公司最有前景、却也是最具争议的业务：一系列可以增加产出、帮助农作物抵抗害虫和杂草、减少耕作与灌溉需要的超级转基因（genetically modified，简称GM）种子。

        种子与染色体学（公司的一个部门就叫这个名字），仍然代表着孟山都的巨大希望。2003年，孟山都转为赢利。公司19亿美元的销售收入实现了4.21亿美元赢利（未扣除息税、折旧和摊销费用），其中大部分来自美国，毛利率达到59%.相比之下，公司旗舰产品农达（Roundup）的毛利率只有40%.农达4年前就过了专利期，但在过去一年依然为公司带来18亿美元的销售收入。

        公司在美国获利并不难，但在其它地方就需要外交才能和创造力。世界大部分地区，尤其是欧洲、印度和巴西，公共政策把转基因产品视为邪恶之物。但这些地方的农民却喜欢转基因产品，因为它可以提高产量、降低成本。因此，一些人养成了盗用该技术的习惯。他们未经授权培育这种高科技种子，甚或直接盗用。孟山都的反应是争取使自己的生物技术合法化，然后创造性地想办法收取专利费，如招募大粮仓经营者（Grain Elevater Operators）协助收费。

        要让全世界接受转基因技术还有待时日。至少，喧喧嚷嚷的欧洲抗议，如对商店的监守核查、关于生物恐怖主义和殖民主义的诉讼以及因此而来的对改造食物的禁令，现在已经降温了。不过，孟山都前任首席执行官夏皮罗（Robert B. Shapiro）“拯救世界”的使命也熄了火。他曾声称：“生物技术是我们拥有的最佳工具”，最终导致公司被法玛希（Pharmacia，现在由辉瑞公司拥有）收入旗下，他自己也丢了饭碗。孟山都在2002年重获独立，但变得内敛了。“我们决定，短期内我们最大的市场应该在美洲，”46岁的格兰特说，“大多数的转基因作物主要在这里生产。我虽然很希望自己的种子也能在欧洲种植，但这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但从官方数据来看，并不尽然。目前，孟山都在海外推广其种子的野心主要在于努力控制美国之外呈燎原之势的黑市。在巴西、印度和很多其它发展中国家，农民们不顾自己国家的禁令，已经种植孟山都的种子多年。这些种子种出来的农作物随后被卖给欧洲和亚洲的农民作饲料。（欧盟神经质式的政策允许抗农达（Roundup Ready）大豆进口，但禁止以此种植农作物。）一些转基因产品则通过旁门斜道打进其市场。比如，美国、巴西和阿根廷的大豆被出口到中国用作家畜饲料或供人消费。中国则出口1亿美元的羊肠和猪肠到欧洲，用作香肠的肠衣。这里，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秘密是，在反对转基因产品最激烈的欧洲，大部分肉和奶制品是用转基因农作物饲养出来的动物生产的。也许，反对者们总有一天会温和下来。3月份，英国已经允许种植一种拥有拜耳（Bayer）专利的转基因玉米作为动物饲料。

        如何控制侵权对孟山都简直是一场恶梦。格兰特说：“挑战在于该如何控制这些用户，让他们为盗用的技术付费。”最糟糕的难题是通过基因改造、能抵抗孟山都除草剂的抗农达大豆。在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转基因农作物种植国阿根廷，孟山都每年都要损失数百万美元的潜在收入，因为那里的农民通过农作物收取种子进行再种植。去年，孟山都停止了出售转基因大豆种子给阿根廷。但更糟糕的是，越来越多这样的种子开始在邻国巴西出现。

        这不是一个小问题。据当地政府透露，去年大约20%巴西的农作物是侵权的。这是一个大数目：巴西目前是世界第二大大豆生产国，估计今年的种植为5，000万公亩左右，到2006年将远远超过美国。曾经令人关注的最大一块地域是位于巴西南部与乌拉圭和阿根廷相邻的格兰德河地区（Rio Grande do Sul）。该地区气候温和，高达80%的种植物使用抗农达种子。因此，这里的大豆作物产生过量的单一类型蛋白质，以抵抗农达除草剂的破坏。

        孟山都早在1998年就获准在巴西出售种子。但环保组织声称，该种子存在危害影响（虽未得到验证），于是搞起了一起官司，导致销售暂停以等待一系列法律裁决。去年，当地政府有条件地批准种植转基因大豆，但并不是因为孟山都采取了什么行动。中国这个世界最大的大豆进口国要求巴西政府证明其大豆不是转基因产品，因而使事情有了进展。

        巴西当然无法证明，它只能提供孟山都关于转基因大豆不会引来任何已知的健康风险的声明，从而满足中国的进口条件。结果，巴西政府有条件地批准农民种植转基因大豆。但其它农作物仍然禁止使用转基因种子。

        这时，孟山都及其追求实用主义的首席执行官格兰特采取了行动。他与巴西的大粮仓经营商，如嘉吉（Cargill）和阿彻丹尼米德兰（Archer Daniels Midland）等达成交易：这些经营商同意测试大豆是否是抗农达产品；如果是，他们则向农民收取每公吨7美元的专利费，然后与孟山都对半分账。据分析师说，孟山都明年的收费可达每公吨4.40美元，从而为公司带来5，000万美元的收入和1，850万美元的税后利润。由于巴西的种植面积爆炸性增长，到2008年这笔收入将占孟山都总收入的18%，美国银行证券部（Banc of America Securities）分析师麦卡迪（Kevin W. McCarthy）估计。巴西的案子之后，世界第三大大豆生产国阿根廷已表示，它可能将向大豆征税以补偿转基因种子公司。

        孟山都的另一烦恼在地球另一端的印度。早在2001年，印度黑市就有该公司的BT棉花种子复制品被作为非转基因产品出售给农民。所谓BT即苏云金芽孢杆菌（Bacillus thuringiensis）。这是一种土壤细菌，可以有效地杀死印度的一种主要害虫——螟蛉。印度农民常常因螟蛉虫害而损失种植作物的一半，相当于2，300万亩的棉花。1999年，孟山都与马哈拉施塔邦杂交种子公司（Maharashtra Hybrid Seed，简称Mahyco）组建了一家合资公司，各持一半股份，名为美合孟山都生物技术印度公司（Mahyco Monsanto Biotech India），以推广BT棉花种子并寻求政府批准。与此同时，在印度西部古吉拉邦（Gujarat）农场却出现了非法种植的BT棉花。马哈拉施塔邦杂交种子公司报告了政府，政府则尝试没收这些作物。“印度政府打算烧掉这些非法棉花，”阿拉巴马州塔斯科基大学（Tuskegee University in Alabama）植物分子遗传学教授普拉卡什（C.S. Prakash）说，“农民们却说：”先烧死我们再说‘。“

        农民的对抗促使政府行动起来：2002年3月，政府批准了3类转基因棉花，解决了孟山都面临的侵权难题。在一年多时间里，印度农民已种植了25万亩美合孟山都的种子。为此，他们需支付一定溢价，尽管目前数字并不很大。据生物科技证券公司（BioScience Securities）估计约为650万美元。普拉卡什教授指出，在邻国巴基斯坦侵权仍然存在。

        印度北部一些农民抱怨说，转基因棉花的纤维比自然生长的要短很多。种子并不是为当地气候设计的。孟山都表示，他们正努力在为面对更冷温度、更短生长期的杂交受体（hybrid tolerant）植入BT基因。安扎-普拉德什邦（Andhra Pradesh）政府2002年的报告抱怨这种棉花的产量低，但报告并未提及干旱和低效种植方法的影响。尽管如此，到2005年将有25%左右的印度棉花作物使用BT种子，农业生物技术应用基金国际服务部（International Service for the Acquisition of Agri-Biotech Applications，简称ISAAA）指出。这是一个由洛克菲勒（Rockefeller）和日立公司（Hitachi）共同支持的慈善基金项目，致力于为小农户提供援助。

        理论上来说，整个世界是孟山都公司的一块大肥肉。但今天，在美国之外出售的种子和染色体产品仅占公司总收入的18%.长远的潜力是巨大的。农业生物技术应用基金国际服务部称，自1996年转基因农作物首次现身以来，全球范围的种植面积已经从空白增长到1.67亿亩。美国农民种植了全球转基因农作物的63%，包括大豆（80%为生物技术）、玉米（40%）和棉花（70%）。美国人根本没有欧洲人那种讨厌转基因食品和纤维的情绪。

        变化是缓慢的，而且难以预测。孟山都隶属于泛欧贸易组织农业生物科技（Agricultural Biotechnology）瑞典分部——生物科技中心（Bioteknikcentrum）。该中心支持了瑞典在1月份推出的第一个转基因即酿啤酒品牌——健司（Kenth）。这是一种清爽型生啤，采用的是经改造的玉米。

        西班牙与其邻国不同，很早就接受了这场农业革命。去年，该国农民种植了8万亩BT玉米，比2002年增长31%，其中大部分是非孟山都的种子。（《福布斯》 作者：Mark Tatge）